| 明清家具研习社 |
“文房”一词,现在普遍认为最早见于南北朝时期的《梁书·江革传》以及《北史·柳庆传》,但当时这一词指的是*掌管文书的官署及办公处所,与我们如今理解的“文房”有着很大的区别。
有学者找到了更接近现在意义的“文房”,魏晋时期的嵇康曾写过:“夫多饮而走,则为澹支;数行而风,则为痒毒;久居于湿,则要疾偏枯;好内不怠,则昏丧文房。”
这里的“文房”,应该指的就是文人读书写作、从事文艺娱乐活动的私人场所。
研读经义、挥毫泼墨、吟风弄月、赏鉴文玩......文人通过在文房进行的一系列活动来提升文化修养,丰富文化内涵,对于文人而言,“文房”不仅仅是自己实际生活的一个地方,更是精神的徜徉之海,心灵的栖居之所。
中国文人对“物”的审美,最是严苛。故而,文房之中的各类用品摆设,也从不轻慢。
清 禹之鼎《会真全图》 切斯特比替图书馆藏
魏晋南北朝时期,砚被文人列入了原本只有笔墨纸的文房组合。北宋时期,文人苏易简更是整理了笔墨纸砚的缘起、制作、杂说、诗词歌赋等等,写成了一部《文房四谱》。
宋人对文房用具的审美也被后代视为“雅”的标准,安徽出产的文房用具宣笔、徽墨、宣纸、歙砚等更是天下闻名。
小物件如此,作为居室灵魂的家具当然也不遑多让。但中国传统家具的发展脉络其实深受历史阶段的影响,从矮型家具到高低型并存再到以高型家具为主,文房家具的发展也顺应着这样的潮流。
家具的风格还未进一步细化到场所属性,而是更多地呈现出时代特色。春秋战国时期楚地家具的浪漫玄秘,汉代家具的古色古香、唐代家具的华美圆润......都让人印象深刻。
若要论及文人或文房属性明显的家具,最具代表性的宋代家具就是“太师椅”。
学界对于太师椅的研究不少,但在一些问题上仍未达成共识。据陈增弼先生考证,太师椅是最早出现于宋代的一种交椅。这种交椅具有圆形搭脑、竖向靠背、附加荷叶形托首三大特征,被宋人称为“太师样”,是太师椅的早期式样。
野史传言,“太师”指的就是当时的奸相秦桧,太师椅其实是为“拍马屁”所作。宋人张端义在《贵耳集》中完整地记述了太师椅的形制和来历:
今之校椅,古之胡床也,自来只有栲栳样,宰执侍从皆用之。因秦师垣在国忌所,偃仰片时坠巾。京尹吴渊奉承时相,出意撰制荷叶托首四十柄,载赴国忌所,遗匠者顷刻添上,凡宰执侍从皆有之,遂号太师样。今诸郡守卒必坐银校椅,此藩镇所用之物,今改为太师样,非古制也。
根据以上信息我们也可以看出,宋代的太师椅和清代的太师椅其实有着明显的区别。但在太师椅的实际应用上,我们反而能找到它们的一些共同点。
戴连库先生认为:
关于清代太师椅的产生,这和森严的封建等级制度,官场的繁文缛节分不开的。官阶、品级一级之差,具绝对压倒的优势,官员从外表的服饰、帽 饰、腰饰、带饰等皆能明辨,这也是历代封建社会所不及的。
所以整个清王朝由上而下的这种架势,是绝对不容忽视的。基于这种社会的纵断面,华丽、鼎盛、权威式的太师椅便应运而生了。
无论太师椅是何形制,从其命名来看,它和入仕官场的文人都有着不小的渊源。虽然学而优则仕,但能兼得者极少,对于文人而言更为纯粹的文房家具其实在明代才到达顶峰。
明代文人对于“物”的追求是历代罕见的,《长物志》序中,沈春泽更是提到“物”就是文人精神的依托:
挹古今清华美妙之气于耳、目之前,供我呼吸,罗天地琐杂碎细之物于几席之上,听我指挥,挟日用寒不可衣、饥不可食之器,尊逾拱璧,享轻千金,以寄我之慷慨不平。
因深得长物之妙,文人才能用“焚香、试茶、洗砚、鼓琴、校书、候月、听雨、浇花、高卧、勘方、经行、负暄、垂钓、对画、漱泉、支杖、礼佛、尝酒、宴坐、翻经、看山、临帖、刻竹、喂鹤”等种种风雅活动丰富日常生活。
明 仇英《梧竹书堂图轴》 上海博物馆藏
为了与之配合,书桌、琴桌、棋桌、花几、香几等等特色鲜明的家具成为了文人布置文房必不可少的家具。
明代的文房家具可谓集中展现了明式家具的独特风韵:选料精贵,多用天然至美、价格昂贵的硬木;造型简雅,以流畅的线条和出尘的气质取胜,深涵文人风雅;装饰精美,雕刻、金工、镶嵌等等行当都被融入其中;功能性强,明代家具的设计处处皆有工巧。
琴桌、琴案、琴几往往造型精炼,略低于普通桌案,充分考虑了文人鼓琴时的姿势与高度。面板之下甚至还会再装一层薄板,镂小孔以形成共鸣腔体,使得古琴的铮鸣之声更为沉静醇厚。
清 黄花梨木两卷角牙琴桌 上海博物馆藏
棋则品类甚多,围棋、象棋、双陆棋等等,因品类繁多,棋盘可单独制作,然后置于桌案之上,供两方对垒。
为了使一件棋桌满足更多需求,匠人们还会施展工巧匠心,把棋桌做成可更换的活面。桌下还挖出腔体用于储纳置放棋子等琐物,为文人的娱乐生活提供十全考虑。
明 黑漆棋桌 故宫博物院藏
书画使用的家具则大同小异,宽大的画桌常常是家具中的绝对重器,长逾两米也是很有可能的,它也因此成为书房中的绝对主角,其他物件都得以它为基调进行调配。
明 《十八学士图·书》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
明 《十八学士图·画》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
文房藏珍众多,自然也需要可以储纳的柜架庋具。博古架就是典型明清时期最为典型的一种陈设架。
它的空间划分往往不对称,但整体观感又能保持均衡和谐,透露出一种自然才能造就的随意之美,各式文玩臻品都能在其中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,大小不一而又错落有致的空间能使得“长物”各美其美,又能各司其职,成为博古架让人流连忘返意犹未尽的一部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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